十四五期间，一定要努力让健康科普走进社区，让保健知识贴近老龄生活！
文 | 王泠一（上海社科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
摄 | 朱健 刘俊
一月下旬上海两会，龚正市长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披露：老龄人口占全市人口比重已经超过35%。换言之：三人行，必有一位长者。这意味着上海已经成为长寿城市，上海的人均寿命也超过了83岁、百岁寿星越来越多；这都达到了发达国家的相关指标。但同时我也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进一步地打造老龄友好型社会和完善各类服务，正如箭在弦上。
为此，我在春节前夕，和同样关心这一新时代挑战性课题的高安路第一小学少先队员陶辰辰同学一起，走访了地处漕宝路的上海市第八人民医院。因为，该院老年科在全市率先成立并享有行业声望。
我和陶辰辰关注这个课题还有自己的某些心理压力：如我的父母已经分别86岁和81岁高龄；陶辰辰则发现自己的家庭是典型的倒金字塔结构，即家里四位退休老人、二位正在辛勤工作的中年人和她自己一位小朋友。在八院的党员活动中心，我们得到了八院党委书记冯云海、老年科主任陈锐和该科资深主治医师胡燕萍等白衣天使的热情接待。他们坦然告知：这也正是八院探索的必答题！
陶辰辰告诉冯书记：“我的奶奶身体不是很好，还经常要去医院看病，每次她去看病，我都很担心。”冯书记则亲切地和她说：长寿社会、长寿社区，首先是大好事！“正是我们生活水平、医疗水平、认知水平和心理水平的提高，我们的人均寿命才不断延长”；尤其是一百年前，毛泽东、董必武等建党先驱们“病有所医和老有所养”的重要理想已经实现了。
八院党委书记冯云海和陶辰辰同学交流打造老年友好型社会话题
不过，这位拥有三十多年丰富临床经验的冯书记还给了我们一个很新的概念：除了自然寿命，还有更重要的“健康寿命”。即现在我们的平均“健康寿命”只有七十多岁，有些人七十岁以后，身体就不够健康了，需要别人的护理和帮助，甚至有的还只能躺在床上，这自然就没有好的生活质量，所以我们还要积极地提高老年人的健康生命的寿命。冯书记提出：十四五期间，一定要努力让健康科普走进社区，让保健知识贴近老龄生活！
“如何预防和救治老人跌倒”是一个公共课题
眼下已处春季，气温的升高、冬装的卸下和春节的兴奋，会让人有轻飘飘的感觉。我在十年前的跟踪调研中就发现，从春节到整个春季、老年人在小区在马路甚至在家里跌倒的概率都会有所上升。对此，冯云海表示要提醒社会各界高度重视；在老龄化社会中“如何预防和救治老人跌倒”，已经是一个公共课题。
我掌握的调研样本可以说明这个防跌倒课题的严峻性：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专题报告：2013年全球有40余万人死于跌倒，其中60岁以上的老人则占据了六成之多。徐汇区某街道曾连续三年统计：春季，八成以上的因伤住院老人都是跌倒所致。2013年，我曾调研的河北省石家庄市疾控中心所做的一项统计则显示――全市60岁及以上老人跌倒率达11.2%，80岁以上老人跌倒率高达50%，55%的跌倒发生在家中或社区中，近80%的人对如何预防老人跌倒茫然无知；而且，58.8%的老人因跌倒而患上了“跌倒恐惧症”，陷入“跌倒-丧失信心-不敢活动-衰弱-更易跌倒”的恶性循环。现在，这个课题已经有了些初步破解的答案。
冯云海说人们已经普遍认识到：家有老人，最怕什么？最怕老人跌跤。尤其现在，子女一般都和父母不住在一起，老人不慎跌倒、跌出毛病，往往弄得一家人手足无措，打破了生活、学习和工作的节奏。预防和救治老年人跌倒，在家庭小型化、人口流动性强的上海更有破解难题的紧迫性。上海的社区介入工程或干预体系的探索还是比较早的，如2007年，长宁区就已经有类似的社会服务项目在展开。在徐汇，各街道根据社区老年人样本情况，推动家庭健康信息共享和协同，定期派出专家团队和医疗专业志愿者，进行专题科普、预防老年疾病、改造生活环境；通过社区校正手段的干预，尽最大可能防止老人跌倒。这方面，八院和其所在区域的漕河泾社区以及承担社会责任的金山区朱泾镇就有深入合作。
为什么春季容易诱发老人焦虑？
春节和春季，也是老年人容易出现焦虑的规律性时间段。对此，八院老年科主任陈锐告知我们她的一个观察：老年焦虑症患者依靠医院、依靠亲人，会成为一种习惯性依赖。如经常性由西医转到中医，由门诊转到住院处，一年四季不时常看医生，或住上几回院。儿女们付出很大精力，愈演愈烈。弗洛伊德把这种现象注释为“后增益效应”，即焦虑症发生后长者缺乏安全感，需要呵护关心，达到精神上和物质上的知足。甚至那些南辕北辙式的过度治疗和家人无微不至的问候，使其显得因病“受益”；于是，焦虑症居然就一直持续下去。同时，老年焦虑症者身体本无疾病；或只是有一些小疾病，却老是对自己的病情产生过度担心，或者是过度不放心老伴、不放心儿孙等。
本文作者和八院老年科主任陈锐交流预防老人春节焦虑话题
为什么在春节和春季，容易诱发老年人的焦虑呢？我和陈锐交流下来，发现主要有这么几个规律因素：
一是春节是大家庭团圆季，老人们往往提前一个月就有所期盼了。如果子女因为在异地或因为单位值班缺席聚会，老人们自然就会感到很失落。长者们普遍看重年夜饭，很多人还有初一接受非亲属晚辈拜年、初五给第三代发红包、正月十五闹元宵的常年生活习惯，一旦打破就会受不了。而去年和今年春节因疫情防控，年夜饭纷纷取消或压缩至最小规模；尤其今年，各地都提倡春节少流动、把工作驻地当故乡，春运明显降温；这是个很大挑战。
二是春节期间很多单位都压缩服务时间或营业窗口，包括早餐供应就是非常态、菜场的服务内容会压缩，甚至副食品的价格有波动，这些变化也会引起不适应。
三是目前上海家庭很多老人尤其是65岁至75岁年龄段的长者，承担了监督第三代寒假作业以及春节开学后接送校园的任务，相关信息的变化也会产生焦虑。
四是自然节气的变化如气温反寒、阴雨连绵等带来的非常态变数，会让人不舒服。
由此，除了家庭内部要加强对老人的心理关爱外，老人自己也要注意及时调节好心态，降低一些习惯上的期望值。上海市政府和各区政府眼下都在打造市民早餐工程，也在平衡鱼、蛋、鸡、肉、油等各类民生物价并丰富蔬菜供应，各社区也纷纷推出长者食堂、长者服务点和邻里汇等创新措施，春节和春季等时节的生活应该是无忧的。
关于最近这个特殊时间段的探视问题，八院主治医师胡燕萍告知：因为新冠疫情的反复，上月下旬其老年科停止了病人家属的探视，开始了现在新闻里常听到的“闭环管理”。住院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在那段时间都无法看到自己的儿女了，他们感到孤独了怎么办？老年科的医护团队很贴心地为他们提供了和家属线上视频探视的服务。护士们还细心地帮他们洗脸、剃胡子，让他们见到儿女的时候精气神都棒棒的！等到他们康复的时候，护士们再专门护送他们出院，送到家属的手中。胡燕萍还说，这段时间还会尽力消除长者们的数字鸿沟。
资深主治医师胡燕萍在科室工作中
社区工作者也纷纷把长者当做自己的亲人，因地制宜地丰富春节和春季的老人精神生活。如徐汇区的枫林街道是上海著名的海派剪纸艺术传承社区，从元旦开始，居民们剪纸祈福迎牛年的诸多活动就已经展开，吸引了很多长者。枫林街道党工委副书记沈佩青多年从事社区文化工作，她告诉我：剪纸是慢工出细活的传统文化，喜庆和祥和气氛特别浓烈；尤其适合老年人参与。除了动手学习或练习剪纸，还可以到枫林剪纸艺术馆、徐汇艺术馆等文化场所观摩大师作品；如2月4日到21日徐汇艺术馆就在举办孙平大师作品展览，观赏使人身心愉悦！
徐汇艺术馆展出孙平大师剪纸艺术作品，这是深受老年观众喜爱的代表作《彩虹雨》
新课题：预防误辨马兰头和其它野菜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小燕子归来时，也是郊外、河道两岸、公共绿地和居住小区草木繁荣的特定季。
小燕子归来时，郊外万木葱茏
这个时候还要预防误辨马兰头和其它野菜，冯云海、陈锐和我都认为这是个新课题。众所周知：在这美好的春日里，饭桌上的时令美食是每个人都无法拒绝的，如春笋腌笃鲜、香椿煎草鸡蛋、螺蛳烧仔鳝、河虾尾烧茭白、葱油蚕豆、马兰头拌马蹄！尤其是舌尖上的春天，怎么能少了马兰头？马兰头口味清淡、新鲜、爽口。以《蔬食斋随笔》来说，马兰头的新鲜度是“洵美草木滋，可以废粱肉”，这意味着它的味道之美可以让人忘记酒和肉。它常被用作开胃菜或提神佐料，吃马兰头的主要方法就是把香干和芝麻油混合做成凉菜。清代的文豪袁枚就这样记载：“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
然而，城里的人包括长者目前对马兰头和其它野菜的辨别能力并不强。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医生告知：每年春天，其医院都会接收因食用野菜而食物中毒入院治疗的年长患者。他说：“很多野生植物中含有毒素，这些毒素如果摄入达到一定的量，会出现肌痛、心悸、乏力、呕吐、腹泻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导致昏厥、恶性心律失常、横纹肌溶解、多器官衰竭，危及生命。”因此，也极需进行科普预防。城里的人如此，郊区的人如何呢？我就再去金山朱泾镇大茫村实地调研。
2月上旬的金山朱泾田野，已是一片春意盎然
在那里，我遇到了金山区人大代表、区工商联副主席李长虹。
李长虹企业去年荣获全国文明单位，金山区委书记胡卫国（右）春节前夕慰问李长虹同志（左）
他告诉我：小时候的马兰头已经是乡愁的符号了；八院近年来在大茫村展开宅基义诊和中医科普之后，村民们尤其是长者的科学素养有了明显的提升，即不随意采择野菜了。
本文作者在八院大茫村远程医疗中心和光启小学刘佳怡同学一起调研农村中医科普状况
李长虹自己也发现，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了，上海包括郊区在内已全面奔向小康社会；但同时马兰头等野菜生长的基本环境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如基础土壤、空气流动（含汽车尾气）、降雨变数、农药残留、工业性尘降等新因素的出现，使得野菜已不是原来的野菜了。马兰头等老人们念念不忘的舌尖野菜，已由专业化的农业合作社进行定点、定条件的规模化种植，正规超市和菜场都有供应的。因此他建议老人们不必刻意去采择野菜，虽然少了田野的儿时乐趣，但食品安全更重要且对全家人的健康都是必要保护；何况还有春茶在等着我们，一样可以享受春天！
金山区人大代表李长虹（中）向敬老院赠送春节用茶，他已坚持了二十年
新民周刊所有平台稿件， 未经正式授权一律不得转载、出版、改编，或进行与新民周刊版权相关的其他行为，违者必究！